無題十九首和夢煙霏
萬樹經秋幾度看,菊英霜染淚痕幹。
雲藏山隱皆空色,月落星明卻凜然。
飛鳥尋思知夢遠,清音冷落欲聽難。
此情休與他人曉,一箭風來自任寒。
鬢毛不復舊時青,萬事由人月旦評。
楚雨秦雲應有夢,吳山越水豈無情?
休憐桂影霓裳舞,偏向鵝笙曲譜爭。
來去也知皆節序,何妨一唱剖心聲。
【注】《小窗自記》:“琵琶嘆於遠道,箜篌引於渡河,羌笛弄於梅花,鵝笙鳴於彩鳳,”
秋涼秋意漸增加,一曲清歌風與沙。
解得連環聊種草,招來好夢且看花。
誰言自古多情累?我道從今幽恨奢。
獨品新茶還獨笑,未須惆悵鬢邊鴉。
人世從來多較量,離離秋草踏成行。
才高未可輕蘇子,情重如何笑沈郎?
蕙性蘭心承瑞露,梅枝竹節溢馨香。
此生應許阿奴樂,玉鏡臺邊為畫妝。
霧生如海味腥咸,寂寞情多且密緘。
滅度魔心存物象,遭逢迷渡濟雲帆。
也知塵劫驚真界,不悔色身懸冷岩。
妙響輪迴連晝夜,弦歌自在著秋衫。
微風小雨立階除,聽得秋蟬心漸舒。
在爾眼前稱笨蛋,由人背後笑狂奴。
燈明樓角偷垂淚,路隔天涯懶作書。
俊侶從來多間阻,佳期問盡一聲無。
綠蔓紅牆幾度循,心由風起亂紛紛。
清秋蟬唱連千樹,寒雨鴻飛阻斷雲。
莫道泥犁常作客,須知執著不由人。
三生南北情難老,誰肯同為今世塵?
輕舒夢影為誰招?古木蒼涼野火燒。
四起悲風開眼界,千年苦雨逐心潮。
憐他寂寞頻敲骨,輸我清寒謾折腰。
非想從來多悵惘,星空燃燼付天簫。
入夢驚風過柳堤,清波倒映亂鴉啼。
浮生有淚遮望眼,曠劫彌心失舊題。
尊酒百年飄鬼火,斜陽一縷照塵泥。
秋寒自是閒來去,不問山深花滿溪。
閒鷗慣看度生涯,一自歡期百歲賒。
月落長河光瀲灩,風翻桐葉影交加。
何當霜冷今時淚,卻待菊開他日花。
信步難言心自語,無邊秋緒正橫斜。
幾回追夢夢難循,大幻從來風滿身。
知有畫圖描好景,恨無天力阻行雲。
青霜秋水三生斷,碧海孤煙一念紛。
形影隔君千里外,夜寒驚寐為思人。
身自樊籠萬化拘,焚情貪戀認痴愚。
碎紅因雨清波上,柔碧逢秋浩劫餘。
鸞鶴笙歌如妄想,琉璃心事豈空虛?
他年半死披冰雪,野徑孤舟好釣魚。
古月寒星千歲蹉,柔腸俊骨為誰磨?
半江風浪如心湧,一地山川比淚多。
隱約秋聲消短夢,微明燈火怕眠歌。
忽傳更永渾難覺,不作相思呼奈何。
秋光老去剩喬柯,露濕苔痕淚比多。
天意艱難花落也,路途窮險月來麼?
流星一剎休空嘆,困茧今生已任呵。
不信宵寒皆冷夢,心從飛鳥渡雲河。
月影輕移不肯留,為誰憔悴為誰羞?
身從花徑尋歸路,心向迷津覓渡舟。
大夢驚情難自棄,浮生有詐豈能休。
病來黃葉風中舞,未許明朝一地秋。
雲遮夜月影徘徊,夢向瑤池豈不該。
偶沐天風非客者,頻驚心緒為誰哉。
滄桑未改紅花樹,塵事何須碧玉杯。
此意旁人休說與,十分清瘦任相猜。
軟語紅塵幾度聞,星沉月落問誰真。
經秋霜冷庭中樹,飄雨風寒天外雲。
有客從來啼鳥過,聽聲時夢翠眉顰。
一彎流水微涼後,立盡中宵笑煞人。
昏燈分影笑殘妝,抱膝天明計不量。
風勁催成天籟響,秋深不覺菊花香。
明朝依舊藏心壑,陌路遭逢看夕陽。
卻笑古來問情者,幾回驚夢說凄涼。
星垂雲落未新奇,吹笛梅花月影滋。
遠路霜寒渾似病,重樓霧隱總如痴。
西窗燈映無人會,古鏡形銷和淚辭。
空幻縈塵知夢寐,哪堪腸斷制清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