摩詰渭城曲名滿天下,世間洵呼為陽關三疊。至於疊法,亦層出
不窮。嘗聞貂山吟調之法,以末句移作首句,二句移至末句,成
第二疊;復以二句移作首句,以成三疊,可做連環體。見《南廬
詩譜》亦載此調,名為文開詩社吟調,未知孰是,抑或實為互相
傳唱。一日偶見明田藝衡《陽關三疊圖譜》載有玉連環體陽關,
正與此同,故知明代已有如此疊法,非獨今人所創也。
相聲段子中有一「唐漢爭」,又名「關公戰秦瓊」。秦瓊之定場
詩云:「大將生來膽氣豪。腰橫秋水雁翎刀。我本唐朝一名將,
不知何事打漢朝。」偶見明世宗贈毛伯溫詩云:「大將南征膽氣
豪。腰橫秋水雁翎刀。風吹鼉鼓山河動,電閃旌旗日月高。天上
麒麟原有種,穴中螻蟻豈能逃。太平待詔歸來日,朕與先生解戰
袍。」則知相聲之作其來有自。
前云世宗詩,亦見於神宗贈楊文廣南征詩云;「大將南征膽氣
豪。腰橫秋水呂虔刀。雷鳴甲冑乾坤靜,風動旌旗日月高。世上
麒麟終有種,穴中螻蟻竟何逃。大標銅柱歸來日,庭院春深聽百
勞。」祖孫兩詩何其相似,一笑。
余向有鼻息之疾,同寢者莫不以為苦。偶見歐陽文忠公詩云:
「少壯喘息人莫聽,中年鼻鼾尤惡聲。癡兒掩耳謂雷作,竈婦驚
窺疑釜鳴。」故知余之鼻息不過效古人耳,一笑。文忠公嘗譏荊
公知睡,真懶人也。然公自云「嘗聞李白好飲酒,欲與鐺杓同生
死。我今好睡又過之,身與二物爲三爾。」由此觀之,公之懶恐
不在荊公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