鄂南青山常邀客,通衢遠看紫霧隔。
隨意投向西畈李,村婦指處嶺如壁。
縈紆新築水泥道,融入峰頭雲天碧。
極頂風光想來好,遊心踴躍神采奕。
車吼一聲循路去,野竹亂草分戈戟。
青石磐峙危崖擠,路方欲盡重開闢。
抬頭山傾駭膽魄,回首髪亂谷風逆。
新道難行尚如此,舊路當如行苦役。
一峰轉過千峰起,岩峽深處無人跡。
油門漸松坡漸緩,曲徑拉我到山脊。
古楓臥牛吸白雲,竹護石屋処窮僻。
籬外呼人無聲應,鎖鏽窗破土灰積。
野鳥飛過殘垣靜,似逃凶年避疾疫。
更行行到路絕處,小村屋亂秋田瘠。
老嫗持碗倚石門,罷箸看人臉微赤。
但雲窮村遠人煙,古來唯憑岩徑連。
岩徑穿林多蛇狼,壯夫下山須半天。
山雨山雪人不喜,封山毀徑天不憐。
三十年前機耕路,三十里長似斷弦。
山田種出仙家果,誰能將之賜人間?
貨殖不通家家窮,青壯四海乞余錢。
村有耄耋老夫妻,兒孫不歸近十年。
翁眼獨明嫗打柴,落崖斷腿破床眠。
上湖下湖二百戶,稍有財力舉家遷。
聞此一番酸辛語,四顧荒村心惻楚。
幸得甘霖政府來,一年築路斥資巨。
高山經濟可富民,雲間畢竟神仙處。
我今誤入毛百市,正當福臨窮魔去。
金竹尖山肯入夢,他年再將新景敘。